我在思绪间，见艾俐起身，沉着脸，看样子是有几分生气，她转身走向衣柜，用力拉出一个行李箱，动作带着压抑的倔强。一声不吭。
她把行李箱拉开，在衣柜里找出我的几件必备的衣物塞进去，动作粗重却细致，还不忘在行李箱里放上一包纸，把我常喝的几味药也塞了进去。
她甚至把伞和充电器都检查了一遍，塞进侧袋。我站在原地，看着她一声不响地忙碌，忽然觉得这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沉重。她不是在赌气，而是在用行动告诉我：担心我远胜过她自己。我俯下身轻轻环住她，下巴抵在她肩上。说：
“保证平安回来，一定。我们每个晚上煲电话粥，给你报一次平安，无论遇到什么问题，一起过年。”
她微微一颤，没有回头，只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我问道：
“为什么不开心呢？小别胜新婚，我们小别一下，说不定感情会更快升温呢？”
她甩开我，默默地收拾好，把行李箱拉链用力拉上，转身坐在床上，背对着我，肩膀微微起伏。
我走到床边，蹲下身，轻轻握住她的手，感受到她指尖微微的颤抖。说：
“你我都是有自己不同事业的人，不要太感情用事，我这几天就算不去，在昆铭也没有什么事情做，反而你这几天更忙，还要兼顾照顾我，你更累，不如让我走这一趟，既了却心事，也能让你安心工作。说定了，年三十前一定回来。”
她终于转过身，眼眶微红，却挤出一丝笑意：
“记得按时吃药，别熬夜。”
我抱紧她，说：
“行，都听你的。吃药，不熬夜，按时吃饭，把每一件事都交代得明明白白。”
艾俐轻轻推开我：
“弱弱地更正一下，我们还没有结婚，没有小别胜新婚的资格，别说得好像我们已经老夫老妻似的。”
她低头擦了擦眼角，声音轻了下来：
“只是……”
艾俐欲言又止，最后叹了一声，没有了下文。
我有些茫然，见她这个样子，不知该如何安慰，轻声问道：
“我是去还是不去？你说，我听你的。”
她抬起头，目光定定地落在我脸上，仿佛要将我刻进心里。终于轻声说：
“去吧，你要记住，我也是女性，也有女性独有的脆弱与不安，也有女性独有的小脾气，我们经历了太多的风雨，我也不想面对很多的无解，默默给你收拾残局。”
是的，她经历过太多这样的局面，我几十天昏迷不醒，是她拼尽全力将我从生死边缘拉回；我每一次被各种绯闻缠身，是她默默站在背后替我收拾残局，甚至我的结发妻子离世，也是她处理的后事，太多这样的事，她都默默扛下，从不曾抱怨。我望着她瘦弱的背影，忽然明白，她不是不难过，而是早已习惯把脆弱藏在坚强之后。这一次，我不想再让她独自承受。我站起身，将外套挂回衣架，轻声说：
“不去了，过完年我们一起回S城。”
她猛地转过身，眼中泛起泪光，却带着笑意，说：
“去吧，你说得对，我们都是有事业的人，这段时间你空下来了，但年后有很多的仗要打，不利用这段时间去，恐怕年后很难腾出时间，只是记得早去早回，办完事情就立刻启程回来。我在昆铭等你。”
我们在机场拥抱告别时谁都没回头，安检口的提示音响起，我望着她渐渐模糊的身影，渐渐消失在人群里，直到我身后的人催促，才缓缓转身，通过安检闸口。